毒贩交易现场被抓却证据不足？武汉市江汉区人民检察院刑事检察官落实实质化监督办案要求，通过引导侦查、自行补充侦查等亲历性办案方式审查案件，步步为营、后发制人，通过三次庭审补全证据链精准指控犯罪，将“零口供”毒贩绳之以法。
现场被抓，贩毒证据仍不充分
2022年2月7日，吴某非法持有毒品罪一案由外区移送江汉区院审查起诉。通过审查，承办检察官李超发现，案件事实并不清晰，尚有大量证据需要收集。
据发、破案经过所载，2021年10月19日，犯罪嫌疑人吴某持有大量毒品前往约定地点，准备敲门与买家林某交易时被民警抓获。逃跑过程中，吴某将随身携带的黑色挎包和毒品扔在地上，经称量，被丢弃麻果一袋19.14克、海洛因一袋8.5克。
吴某的行为涉嫌的究竟是非法持有毒品罪还是贩卖毒品罪？这是阅卷时检察官挥之不去的疑问。买家林某在供述中自称是向吴某购买毒品，且双方曾多次交易，但聊天记录被其删除，仅保留转账记录。另一方面，案卷中并没有成功提取吴某手机数据，犯罪嫌疑人多次否认毒品是自己的，接受购毒者微信转账系双方存在债务关系。
这么大数量的毒品交易行为，仅靠购毒者言辞证据难以认定。承办检察官当即向外区侦查机关发出《调取证据材料通知书》，针对本案疑点列出详细补充侦查提纲，要求对吴某、林某手机数据进行恢复。等待期间，检察官通过查看搜查视频、调取现场人员证言，更倾向于认为犯罪现场毒品属于犯罪嫌疑人吴某。
3月1日，公安机关反馈林某尚未找到，吴某手机数据恢复难度太大。此时，距离起诉期限不足一周。虽然吴某有贩卖毒品嫌疑，但双方毒品往来电子数据未搜集、前期交易毒品已灭失，将移送审查起诉罪名变更为贩卖毒品罪证据不足。据此，承办人决定，先以非法持有毒品罪对吴某进行释法说理。
根据检察官释明的证据情况，结合非法持有毒品罪的量刑情节，吴某经过思考之后，自愿承认毒品是自己打算送给林某的。吴某认罪后，2022年3月3日，江汉区院依法以非法持有毒品罪将其起诉至法院。
“声东击西”，首次开庭后变更罪名
3月5日，侦查机关提交补充证据。遗憾地是，吴某手机中仅成功恢复了10月19日聊天内容，林某供述中提到的疑似毒品交易过程仍然没有证据支持。检察官将案件突破希望转移到林某身上，建议公安机关继续寻找。
经过多番努力，4月下旬，侦查机关联系上了林某。成功恢复其手机数据后，林某对照微信聊天记录提供了更为清晰的证言，承认除案发当日外，还曾于2021年10月8日、10月10日分别微信转账7600元、23500元(含好处费700元)，向吴某购买麻果。
毒品已灭失，林某的证词是真是假？通过认真审查手机数据，承办检察官发现，吴某与林某微信聊天中有大量的毒品“暗语”，如‘一组红的’‘豆子’等，转账多为林某向吴某发出暗语及语音通话后。“虽然聊天记录中并未提及毒品数量，但提到了‘到手是78’、‘跟先是一样的’，根据办案实践中毒品交易价格区间，可以采信林某证词，认定事前还有两次交易毒品事实。”李超进一步解释道，“从聊天记录分析，转账金额与毒品数量、种类基本对应，吴某可能涉嫌多次贩毒，但目前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是从林某手机中恢复，如果吴某辩解聊天对象不是自己，就还需要另外的证据”。
2022年5月13日，吴某涉嫌非法持有毒品罪一案一审开庭。法庭之上，检察官并未显露有改变案件定性的计划，仍按照非法持有毒品罪例行讯问。当吴某承认现场查获的毒品属于自己后，检察官在质证环节突然出示林某手机中恢复的聊天截图并请其解释“一组红的”等聊天内容含义。吴某急着摆脱贩卖毒品嫌疑，一个劲地辩解“一组红的”就是一套卤菜的意思，丝毫没有否认聊天记录的真实性。
这一招声东击西，不仅充分暴露出吴某的不诚实，更当庭确认毒品及聊天记录属于本人。
“这是我们设计的讯问策略，让被告人高度关注问题本身，不经意间供述出手机及微信由自己使用的事实。”检察官解释道，“但是，言词证据并不稳定，随时可能被他自己推翻。”
为了进一步完善证据链条，承办检察官从吴某扣押的手机中调取到其与女友和女儿的聊天记录，发现其10月8日、10日、18日作案前后均与两人有过联系，便通知公安机关对二人进行调查。经询问，吴某女友、女儿证实这些时间点使用账号的正是吴某，恰与吴某庭上供述相互印证。
经过反复多次补证，首次庭审结束十天后，承办检察官正式向法院变更起诉罪名为贩卖毒品罪，依法将吴某此前遗漏的犯罪事实补充起诉。认定的事实变更为：2021年10月8日、10日，被告人吴某经事前联系，两次贩卖毒品甲基苯丙胺片剂；10月18日再次贩卖甲基苯丙胺一袋19.14克、海洛因一袋8.5克。
后发制人，自行补充侦查驳斥谎言
得知检察官变更起诉罪名，量刑可能达到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吴某大惊失色。第二次庭审，被告人直接翻供，否认毒品属于自己；对于林某的转账记录，则辩解两人之间存在债务关系，“转账是为了还钱”。
当检察官进一步追问借钱来源时，吴某支支吾吾称自己曾在某单位上班，通过公积金账户分两次借给林某15万元。
“大笔钱款都会有记录的，他说的越多，谎言越容易露出破绽。”第二次庭审结束后，承办人专程前往吴某此前工作单位调取其工资卡信息及公积金账户信息，遍查其名下多张银行卡均未发现其庭上所称对林某的转账信息。
2022年10月26日，吴某涉嫌贩卖毒品罪一案第三次开庭，检察官当庭举证上述证据，让被告人的谎言不攻自破。见大势已去，吴某拒不认罪，不再多言。
11月18日，判决下达。法院采信公诉机关全部指控，以贩卖毒品罪判处吴某有期徒刑十二年。宣判后，被告人吴某不服，提出上诉；二审法院认为案件事实清楚，决定不开庭审理，于2023年2月28日作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毒品犯罪社会危害性大，但作案过程隐蔽、犯罪手段狡猾。”江汉区院党组成员、副检察长郭艳萍表示，“本案中，承办检察官通过引导侦查、自行补充侦查，成功将法定刑为三年以下的非法持有毒品案件变更起诉为刑期十二年的贩卖毒品案件，确保了毒品案件的打击效果，彰显了检察担当。”
作者：付静宜、熊慧颖
